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基督教何以统治了西方世界?聊聊不一样的西方哲学

  首先以公元四世纪罗马皇帝宣布基督教为国教为分界线,广莫把西方哲学大体上分为两个阶段,基督教之前和基督教之后。

  四世纪以前的西方哲学,的确可以称得上是百家争鸣,百花齐放。其中广莫最感兴趣的不是苏格拉底,柏拉图或亚里士多德,而是犬儒主义的第欧根尼和埃利亚学派的巴门尼德。前者从实际言行上,后者从哲学思想上实际创建了和道家哲学很相似的西方哲学。只不过他们的才华远在老庄之下,没有将自己的行为和简单朴素的认识,统一到道家所谓道的高度,也没有留下不朽的经典,所以到了后来基督教哲学一统江湖的时代,这一派哲学就彻底淹没了。而中国的道家,虽然也越来越衰落,但是由于有道教,有流传千年的深不可测的《道德经》《南华经》,还由于儒家和道家,孔子和老子的特殊关系,导致道家虽然在表面上衰落了,但和儒家思想一样深深镌刻在了中国人的基因中。

  而自从基督教作为一神教,从信仰上统一了整个欧洲之后,东西方哲学上的分野就出现了。整个东方,因为从来没有一神教,所以对于宇宙是如何构成的,世界是如何运转的这些宏观的哲学问题,东方人是没有根本的确切的答案的,因为没有根本答案,就允许思考,允许揣测。所以中国的哲学基本上都是形而上的,所有真正有智慧的人,扬雄王充,王弼向秀,乃至后来的邵雍朱熹王守仁,都把所有的精力用在了思考形而上了,而形而下的都是一群工匠出身的人在研究。形而上者谓之道,形而下者谓之器。中国不可能产生真正的科学的原因也就在于此,现代意义上的科学是吸引不了中国古代先贤们去研究的。 西方就完全不一样了,基督教一统信仰之后,宇宙是如何构成的,世界是如何运转的那些宏观问题都有了不容质疑的标准答案。那些大才们只好从另外一个对立的方向展开自己的思考,从微观的角度研究身边的事物,身边事物的规律,希望从微观到宏观,接近那个真正的大道,所以西方发展出了高深的数学,物理学,生物学,逻辑学以及为了搞清楚具体人是怎么想的,为什么这么想这件事而发展出了建立在统计学基础上的心理学,到了近代,黑格尔和马克思又神奇的发展出了辩证法。因为有了完备的数学体系和逻辑学方法,西方也就必然出现了现代意义上的科学。直到现在,西方理工科的博士,依然叫做PhD,哲学博士,牛顿所写的标志着现代科学开端的伟大著作,也叫做《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》。对他们来说,当以数学为原理去研究哲学,出现的就是科学。 广莫在十几岁的时候,曾经说过一句话:科学的本质是哲学,哲学的本质是神学,所以研究科学,研究哲学还不如直接研究神学。当时这句话小伙伴们都不懂,包括广莫自己也不懂。现在明白了,这句话说的很对,即科学发展到极致,讨论的必然是原本在哲学领域讨论的问题,比如现在的量子力学的进展,已经开始凸显出这样的端倪。有一本很畅销的介绍量子物理的科普书,书名叫《上帝掷骰子吗?》,这里的骰子念头子。书中有一句话令广莫印象深刻:「爱因斯坦虽然生活在那样一个量子物理学大爆炸的时代,但是他本人并没有对其做出太大的,符合他地位和智商的贡献。其根本原因就在于,从哲学上,爱因斯坦不愿意相信和承认我们的物理世界,从本质上是或然的而不是必然的」。

  所谓的上帝掷骰子只是一个比喻,意思很简单,就是两个字,随机。广莫相信以后尖端科学的发展,会朝这个方向越走越远。最后当科学走到极致的时候,会发现科学本质上是没有意义的,科学发现的,只能是现象,而现象只是一个哲学命题。

  而哲学的本质,广莫认为就是唯物与唯心之争。唯物主义的基础,就是科学,当科学最终都要背叛唯物主义的时候,唯物主义就要崩塌了。到了那时,哲学的所有命题,都会成为宗教命题,或者说叫神学命题。也就是广莫曾说过的,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件事情是重要的,那就是,「我是怎么想的」。而所有的神学,所有的宗教,其实都存在,也仅仅存在于人们的心里。

  既然西方有走东方道路的哲人,那么中国有没有走西方道路的呢?有的,就是以二程,朱熹为代表的理学家们。他们心中的宏观世界,处在一半确定一半不确定的状态,这一半,就是儒家思想。所以他们希望通过格物致知的方式,研究包括道家思想和周易在内的所有事物,希望把其中的理找出来,那么这一大堆理的集合,就是道,但是他们的道,还是建立在先确定儒家思想绝对正确的前提下的。 所以说,朱熹的理学是用西方哲学的方法,研究儒学的人,而王守仁的心学就正好相反,他是几乎试图用道家的思维方法,研究儒学的人,他一生接触的道人很多,本身对道家思想的领悟也很深,所以他在贵州开悟,通晓大道这件事,哲学史称龙场悟道。只不过,他运用道家思想的思考终点,还是在儒家的在明明德,而广莫运用道家思想的思考终点,在得道成仙。不是说广莫跟王阳明一样厉害,广莫还差得太远,只是说大家的终极目标不同而已。

  西方哲学,有两个特点是和中国哲学特别不一样的。其一是他们的哲学允许和道德无关。也就是说一个人可以提出一些观点,一些理念,一套哲学,明显违背当时社会传统道德,而这个人还可以享有很大的声誉,并不会因此受到太多指责。例如写君主论的马基雅维利,还有尼采。

  其二是西方哲学中是允许一个人的的个人生活,和他所倡导的哲学不一致的,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知行不合一。所以西方的哲学家中,很大一部分都不是一般意义的好人,尼采,叔本华,卢梭,包括马克思,这些人简直就是流氓加混蛋。而我们的哲学家,从上古时代追求的就是自己是怎么想的,自己就要怎么做。于是道家就不会当大官,儒家就要争取当官,法家就要争取当大官,墨家就要过简朴的生活,然后去帮人守城,农家就要除了种地什么都不做。这种思路一直发展到明朝,被王守仁总结成知行合一四个字,至今都深刻的影响着我们,已经成为生活中无须思考和辩驳的标准,甚至连小学生都常常不假思索的这样反问小伙伴“你说这个好吃你怎么不吃啊”,而实际上说某个东西好吃不一定是非要亲自去吃的。

  正因为如此,中国的哲学,几乎都是积极向上的哲学,中国的哲学家们,在人们脑海中,无论立场如何,造诣如何,都是好人,贤人,乃至圣人,仙人。这里面有两个著名的例外,一个是李贽,他的哲学体系现在看来非常先进,非常西方化,甚至可以说领先当时的中国人三百年以上,而他本人也过着相对士大夫而言放荡不羁的生活,最后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应该活着了,于是就在监狱里自杀了。另一个例外是朱熹。虽然他的学说被后代演绎成了严格的封建礼教,而他本人却绝非道德楷模,不但格局小,心眼小,据说还扒灰,这也成了后世反对理学的人抨击的重点。说白了,在中国,李贽就是坏人不该当哲学家,朱熹就是你自己都做不到,你说的谁信啊。 说到理学,其实我们有一点误会朱熹了,朱熹本人的著作,并没有一整套对人衣食住行的礼教的规范而安排,之所以发展成这样,是元朝的时候,汉族士大夫为了抵御蒙古文化传统和道德标准对汉人的侵蚀,故意把当时威望很高,而且早就死掉的朱熹搬出来,把他的道学细致加工演绎成不近人情的样子,然后对蒙古统治者说,我们应该这样。蒙古统治者没什么文化,只好说,那好吧,你们就这样吧。你们就不必遵循蒙古人的道德和世俗行为标准了。

 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,元朝后面的明朝皇帝姓朱。中国自从王莽开始,各个王朝的建立者都对自己能当皇帝,自己该当皇帝这件事没有太大的自信,所以几乎他们上台之后都要搬历史,认祖宗。朱明王朝也不例外,可惜历史上姓朱的名人不太多,于是就把朱熹抬了出来,把元朝那一套打着朱熹旗号忽悠蒙古人的礼教,也搬了过来。当然同时也有利于统治的原因,总之就一代代传下来,传到鲁迅那代就成了吃人的礼教了。说吃人,也不为过,但是我们应该知道的是,我们三四千年的历史,不是都是那样的,只有后面的六七百年,在一定范围内一定程度上是这样的。有时候广莫都在想,假如明朝的统治者不姓朱,而姓李,姓姬,可能我们的历史又会是另一番样貌了。

  东方有像西方的,西方也有像东方一样完全知行合一的哲学家,这就是斯宾诺莎。他就是完全从逻辑推理的角度,按照几何学的方法,写了一本哲学著作,而且在一生中严格按照自己证明的哲学过生活,他也堪称一个伦理上的完人。恰好他写的书,就是伦理学。只不过由于他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,所以他思考的上限也只是在伦理而已,如果他能不受宗教的束缚,或许也能修道成仙。

  现在西方哲学的显学是罗素的分析哲学。罗素本人就是大数学家,这也象征着数学工具在哲学研究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要。所以我这种数学极差且对数学没有任何兴趣的人,是没有办法成为一个西方式的哲学家的,最多成为一个哲学学家,研究一下古人曾经说过什么。而中国哲学则相反,完全看不到使用数学工具的必要,中国哲学家不识数都可以做,他们用到的数字不会出100个数,再往上就是千万亿的约数了。因为中国哲学是一个从宏观到微观的过程,而西方则正好相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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